童年往事十五 第一次登主席台

2021-1-6 云天 家事叙叙

      人生经历中有许多的第一次,比如第一次上学,第一次考试,第一次离家等等,今天我要叙述的是,至今仍铭刻在心的我那第一次登上大会主席台发言的事。

 

      时间已到七四年初春,我刚上小学三年级。那天下午放学时,班主任黄老师留下我,说明天学校开批林批孔大会,让我代表班集体上台发言。我一听,心里便觉“咯噔”一声响。当时,我虽是班上的学习委员,在课堂上,在讲台上也曾发过言,但要在批斗大会主席台上发言,那还是新姑娘坐轿子一一头一回。我的心情极其复杂,这里有老师的信任,也是我的一种荣耀。但一想到要面对全校四百多张师生的脸,四百多道表情各异的目光,心里还是有点惶恐的。

 

      黄老师并没有给我自由,选择去或不去发言,像布置任务一样交给了我,好像是我这个学习委员理所当然的事。我当时也怕他,在他面前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。接受了发言的任务,当然得有准备发言的稿子。但不知道什么原因,当时黄老师并没有给我准备现存的发言稿,也没有指导我如何写发言稿,甚至我第二天写来的发言稿,他也没有看一眼,加以审阅。

 

      那时,刚上三年级,才上作文课。课堂上怎么写作文,老师都不怎么讲,更别说发言稿的写作。好在当时政治形势下,为了政治正确,一般小报抄大报,大家抄小报,从报纸上找点内容还是容易的。只是我不知道批林批孔到底应该批什么?当然,我那时知道,林彪想篡权,早巳被打倒,”批孔”就是批大家口中常说的孔老二,也就是批孔丘,反正就是批斗坏人。因为黄老师在音乐课上已教了批林批孔的歌。

 

      “打蛇,打七寸,铲草,要锄根;林贼孔丘一根线,两个贼瓜(蚱蜢)一根藤。随时不忘批孔丘,挖掉林贼老祖坟!”这首歌曲的歌词和旋律至今仍记得,主要是生活中,我特别怕蛇,大人们聊天常说打蛇要打在蛇首七寸处,那是它的死穴。而挖坟又是当时的一个运动,老家的山梁上,很多老坟被挖,过去村里的一个大财主坟墓不仅被挖掘,他本人尸体还被挖出来送给附近的煤矿医院作解剖用。我曾与小伙伴们去看过,医院旁边的一口大铁锅,横在锅边上的一根肚肠子破口处,还漏出几粒米饭。

 

       第二天下午,学校开批斗大会,不上课。共七个班,其中二、三年级各两个班,分别是春、夏两季入学的学生。四百多人按班级有次序地坐在学校操场早已摆好的条凳上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 当时,学校是四合院。堂屋是座北朝南的几间方正的教室。街阴(走廊)约三米宽,整个堂屋的地基比它东西南三面高出一米许,成了自然的大会主席台。

 

      主席台上,摆着一张条桌,桌面上有一台陈旧的功放机,机器旁搁着一个蒙有红布的话筒。然而,前面老师的发言,和高年级两个班的学生代表发言,我并沒有听进去,因为我一直在看自己的发言稿,那是自己用圆珠笔在一张通行本纸上写下的,近200字的发言内容。直到有同学背后推我,说是叫我发言了。我才如梦方醒。

 

      我有些慌张地站起身,就朝主席台走去。到了台上,拿起话筒,本来有点小得意,想模仿以往村里干部作报告时的样子来发言,可扫视的目光,发现黑压压的人群中,射来一束束目光,似笑非笑,并带来一阵交头接耳的嗡嗡声,我的小心脏又开始咚咚跳起来。沒办法,我只好铺开稿子,照稿读起来。

 

      这么多年过去,我已记不清当时我从报上抄的什么内容,但记忆犹新的是,我写的那篇文章中的事实论据“一年土,二年洋,三年不认爹和娘。”是从大人们口中听来的,应该是当时有的一种社会现象,这成了我发言的中心,竟然也迎来了一阵掌声。

 

      现在想来,当时批林批孔是文革运动中的又一个高潮,主要是“四人帮”主持操作,目的是想将矛头引向周总理等老一辈革命家,想篡权,后被毛主席发觉,并给予了批评。也许正是因为当时运动得不到广大干部群众支持,所以学校老师也一样虚以应付,批斗会照开,至于批什么,说什么,也没人出来说明和指正。就这样,我将一个批林批孔的主题,无意中引向一些年轻人不认爹和娘的问题,哈哈,离题十万八干里,竟然还得到了台下同学们的巴巴掌!想来真是好笑!

标签: 往事 童年 第一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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